文 / 鲜宇涛
「父亲」是具象的,而父爱往往是抽象的。我们对「父爱」的形容,往往不比提及母爱时的「手掌」、「餐饭」、「唠叨」来的更加真切。如封存的老酒,若不揭开嵌在瓶口的薄蜡,便不得食其真味。
「背影」应当是子女对父亲这个角色最为贴近的形容。因为站在他身后的我们,鲜有看清过他的全貌。
无论他具备着几重身份与头衔,在外人面前有多么的光彩照人,但在家长群里,都只剩下一个身份——某同学的爸爸。而在我们的眼中,就连爸爸两字的前缀都难以保存。
或许他能够在职场上指点江山,也能在某个项目的策划里运筹帷幄,但在成为一名「父亲」后,便再无游刃有余。含混不清的咿呀学语,顾前忘后的ABCD,才是让他们挠头撞脑的最大难题。
在成为「父亲」之前,他也曾是青春洋溢的飒爽少年,可以肆意的骑着摩托或是单车,奔赴想要去的任何一处景点。而现在,他已两鬓染霜,腰壮肚圆,只有在褪色的黑白旧相片,以及母亲蒙尘的记忆里,才能一窥往日的意气风发。这个过程,就像是新酿化作陈酿的历途,增加不止有时间的痕迹,还有复杂的风韵。
严肃、粗心、笨拙,以及相较于母亲的沉默寡言,仿佛是天下所有父亲的共有属性,扣错衬衫的扣子,不同的袜子一脚一只,做出色香味都无的饭菜,似乎也都是合理的命题。但他却始终记得「我」想要什么、需要什么,比如第一个奥特曼玩具,第一口沾满辣子的零食,街角多看了一眼的小吃,以及谈恋爱后的经济支持,像是醉酒后臆想出的英雄,满足我们所有愿望。
「父亲」的本位,往往更容易在一日三餐中「缺位」,早出晚归、奔波劳累,甚至于在越好的家长会上,都大有可能因工作而忘记了时间、地点和座位。他的关心并不常态,以至于成为家庭关系中最为疏远的“隐形人”,但直到自己成年足以自立自足,才懂得他清晨轻脚推门时的无奈。
当我们想要去了解他时,他有着与「母亲」不一样的矜持,仿佛话匣子被某种极亲密的距离感封锁。唯有在酒杯磕碰间,一对父子、两个男人,才能找到某种放下矜持的借口,展露出自己最真实与真挚的一面。这是父爱的奇特,即便深爱,也不愿意表达,同时也有酒的奇妙,能给父爱一个台阶。
随着儿女长大,父亲的满头黑发渐白,扎人的胡须似乎也再没有年轻时那么坚壮有力,好像是「我们」的出现偷走了父亲的年轻。但他却说,是母亲出现和「我」的诞生,才让他的人生得以圆满,他老吗?哪里老,又有哪个父亲不会老呢?
成为「父亲」,是一个男人的终身课题,人生仿佛在生命得到延续后,有了“超级加倍”的厚重以及刹那超纲的维度,因为所背负的东西,从一个人、两个人,变成了一个「家」。这种变化没有攻城略地的步步为营,只有瓜熟落地后的一夜剧变。
没有谁天生就拥有做「父亲」的经验,我们是这样,我们的父亲也是这样,都是在初为人父后,再次望向前方的背影,又一次模仿起来。
曾经,我们享受他的关怀,跟着他长大,背这他远行,而后看得越来越广,得到的也越来越多,我们以为已经超越了他,身上只是有着他的影子,但实际上,这都只是我们成为他的过程,那道背影,一直都在。
今日父亲节,我们由衷感激有这样的节日存在,因为如果「酒」是给父亲一个吐露心声的台阶,那今天,便是为我们备好了一个同「父亲」交流的契机。
在我们的人生里,无法缺少「他」,也终将成为「他」,就像他曾经一样。
父亲节快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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